在群体的灵*中占上风的，并不是对自由的要求，而是当奴才的欲望。
——[法]古斯塔夫·勒庞
文
代桂云
一个追求心灵自由的实践者与分享者
自命不凡、心胸狭窄、信口开河、推卸责任、撒谎成性……你一定在企业的董事会里，或在体制之内的领导层里见过这样的人。他们有着明显的人格缺陷，但毫无自知力，他们的言行让周边的人特别是下属苦不堪言。
很多人想不明白，为什么这样的人能够成功？
这也是一个让我非常着迷的问题。
我之所以对人格障碍的议题充满兴趣，是因为我长久被人格障碍者折磨，深受其苦。我特别想知道他们在折磨别人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，他们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样子……
说起这样的人，我头脑里会出现一串人名：希特勒、特朗普、乔布斯、伊丽莎白·霍姆斯、罗伯特·欧·阳……
这些人都曾经达到达到权力或财富的巅峰，但他们可能都是人格障碍者（大部分被已被精神卫生界公认）。某些人格特质，真的很容易把一个人推向高位。比如，自恋和偏执。
之前，我认为人格障碍者更容易成功，一是因为他们冷酷无情，当他们攀爬权力之梯时，会将挡路者毫不犹豫地踢下悬崖，而且不会产生任何道德困扰，反而是那些有着道德良知的人畏首畏尾，担心自己的行为会伤害到别人。
另一个是他们有着顽强的意志力，与偏执者打过交道的人，一定感受过那种铁石般的顽固。
这就像一个普通人与机器人的战争，受到种种生理限制的血肉之躯，大多会败在没有情感困扰的机械之手。
在读了《乌合之众》之后，我对这个问题多了一个视角。在人际竞争中，自恋狂与偏执狂固然可以凭借冷血和顽强而胜出，但他们的成功也需要某些人的配合。一个奴隶主能够作威作福，至少需要一个或几个奴隶的配合。世界上很多东西是成对出现的，比如有一个婴儿，就会有一个母亲。有一个施暴者，必然有一个受暴者。
《乌合之众》，告诉我们的就是这样一些冷酷的真相。
比如这段：“推动各民族演化的主要因素，永远不是真理，而是谬误。……群众从来就没有渴望过真理，面对那些不合口味的证据，他们会拂袖而去，假如谬论对他们有诱惑力，他们更愿意崇拜谬论，凡是能向他们提供幻觉的，也可以很容易地成为他们的主人，但是让他们幻灭的，就会成为他们的牺牲品。”
自恋型、偏执型和反社会型的人格障碍者，是非常善于提供幻觉的，这是因为很多时候他们自己也模糊了幻想与现实的界限。很多人都知道乔布斯有一种神奇的能力，就是把假的说成真的，把不可能变成可能，这被苹果的员工称为“现实扭曲力场”。
女版乔布斯
被称为“女版乔布斯”的伊丽莎白·霍姆斯也深谙此道。这位在公开场合经常穿高领黑色毛衣（模仿乔布斯）美女，19岁从斯坦福大学辍学，在硅谷创办了一家高科技公司——Theranos，致力于改变传统的医疗检测手段。她宣称只要在手指上采几滴血，利用他们公司的设备就可以进行项血液检测，未来可以达到项。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。
公司的首席科学家Ian发现，仅凭手指的几滴血，根本没法做科学检测，结果完全是不准的。就是通过制造这样一场“幻觉”，伊丽莎白和她的公司获得了极大的成功，公司估值90亿美元。
为了不让Ian说出真相，她给他施加了很大的压力，年，Ian自杀身亡……后来，美国联邦调查局和证监会，对Theranos展开了为期两年的调查。年9月5日，Theranos宣布正式停止运营。这个硅谷的传奇独角兽企业，至此夭折。
还有一场神话，在今年的11月2日破灭。当天，美国加州圣迭戈法庭判决一个叫做罗伯特·欧·阳（RobertO.Young）的人，赔偿一名癌症患者1,,美元。这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“酸碱体质理论”的创始人。他提出体质偏酸会生病，酸碱平衡能治愈疾病。为此，他竟然让癌症患者放弃化疗，采用他的疗法——在静脉注射的药物中添加小苏打！
这种弥天大谎为什么能够成功呢？
勒庞认为，是因为群体没有思考和推理能力，群体“无法表现出任何批判精神，也就是说，它不能辨别真伪或对任何事物形成正确的判断。群体所接受的判断，仅仅是强加给他们的判断，而绝不是经过讨论后得到采纳的判断。”因此，“虚幻的因素对他们的影响几乎像现实一样大。他们有着对两者不加区分的明显倾向。”
我想，可能伊丽莎白和罗伯特自己都相信了自己的谎言。
冲动、易变、急躁、轻信、易受暗示、偏执、专横、夸张……勒庞总结出来的这些群体的心理特征，很多也是人格障碍者拥有的心理特征。比如：反社会者冲动、专横；自恋者夸张、易变；偏执者易受暗示等。
对此，我甚至设想出一个等式：群体心理=人格障碍。
想想这个画面很吊诡：一个个理性、文明的个体，聚到一起后，却变身为一个暴力、野蛮的怪物。
了解了这些，再来看一下，为什么人格障碍者更容易成功？
一方面是人格障碍者更善于争取控制别人的权力，另一方面是因为绝大多数人将控制权拱手相让。
勒庞说得更冷酷：在群体的灵*中占上风的，并不是对自由的要求，而是当奴才的欲望。
弗洛姆在《逃避自由》中也表达了同样的观点：希特勒的集权*府繁荣一时，是因为当时人们被劝诱拿自由来换取安全感。自由变成了让人惧怕的东西，像是一件不错的商品，人们放弃它，把它交给统治者，就可以换取一些安全感。独裁者的权力，就是靠放弃自由来换取幻想中安全的人数来衡量的。
在心理咨询中，我遇到好多被人格障碍者苦苦折磨的人。每一个案例，都堪比一个小小的独裁王国。如果你就是那个被控制和折磨的人，就需要好好想想：你是要自由，还是虚假的安全感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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